:生活中已是狀況連連,又逢新冠病毒肆虐,心裡十分不安,如何將不安的心安下?

大患若身

鍾老師:老子說「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人在得意時心喜若狂,在失意時心灰氣餒,心無時不受驚擾。心寄於身,心的問題根源在身。人最怕死,最擔心身體受損,若能了卻生死,以天下觀代生死觀,打開視野,放大心胸,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倘若不能,便覺時時有問題,處處是問題。從個人、家庭、社區、社會、國家,到整個地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問題,因為人腦中有太多的想法和觀念,有太多的「應該」;應該結婚生子、應該賺錢買房、應該這麼做才對、應該聽我的、應該實行民主、應該廢除死刑、新冠病毒太可怕了應該戴口罩、練拳應該練實際的格鬥博擊而不是「好看表演」的傳統功夫、練氣應該練初級的基本功才是功而不是水平高的中級和高級功(自認會跟不上);當生活中出現一些現象與自定的「應該」相衝突時,情緒便起,狀況就來了,沒習慣戴口罩的西方人說戴口罩的東方人是「病夫」,「你應該我又應該」,看不到道理,只有口舌之爭,事情就沒完沒了!

墜河而死

 怎麼有這麼多的「應該」?還是回到根本問題——大患若身,這些「應該」都是備來鞏固生命的。人所處的環境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害我,不知道當中有沒有陷阱,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不知道搭飛機會不會感染病毒,萬一感染了會不會死……;這些不確定的事物讓我們感到害怕,便想方設法要弄清楚它,總要知道些什麼才好應付。想到什麼問題就上網查,看到有人回答就當真,情急之下便把假消息、垃圾答案都當作寶,「知道了」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因應對策,製造一堆「應該」來管束自己,也管束別人。問題是,我覺得應該的,你覺得不應該,互不相讓,干戈便起。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好像有道理,可古龍講不要進江湖就沒事,似乎更有道理。江湖其實是我們的三千煩惱絲,你有你的江湖,我有我的江湖,每個人都費盡心力在自己的江湖上開鑿水道,多一條水道就是多一個「應該」,每條水道都是用來維生而不是賞景。倘若沒有備好船隻、船身不夠堅固、掌舵能力不佳或不會游泳,運氣不好遇到大風大浪,便會如古代歌謠《箜篌引》所吟:「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墜河而死,將奈公何。」問題出在意外突發,心中不安,便看不清,執著一現,便不能應變,心自然慌亂,便就看不見,想不通,行則一敗塗地!

多重世界

 所謂「心外無物」,每個人的世界是他感知到的世界,不是真實世界,注意力在那,他的世界就往那偏。《六祖壇經》上有兩首偈,一是神秀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一是惠能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誰對誰錯?兩個都對,兩個都沒錯,只是看事情的角度和進程不同罷了。一花一世界,一石一如來,花若能進到石的世界,石若能進到花的世界,花石共生共榮,何樂不為?人若拘泥於肉眼可見的古典物理世界,硬是將不易劃分的人我、物我分得一清二楚,習慣分別,分了就敵對了。若能將肉眼不可見的量子世界納入自己的世界,形成多重世界觀,重新建構自己的感知,學習多元進退應對,有良好的觀察、感知及應對能力,才是最佳生存之道。

養氣降心

  心不安與氣不足大有關連,氣不足是由於先天之氣過度消耗,後天之氣來不及養所造成的。氣不足,杯弓蛇影,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你感到不安,更別說近日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了。道教傳真派祖師呂純陽的《百字銘》上說「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養氣可以降伏人心,如何養氣?養氣必須練氣,練氣可以使免疫力維持在最佳狀態讓身體變得更健康。在座各位都有練氣,也都練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練氣不必然就能將氣養足,這牽涉到每個人的練氣時間長短、態度、方法、自省意願,以及能否忘言不為。好不容易練得一點氣,加班熬夜與人口角就將它用掉,不如己意便生氣,身體有點狀況就想東想西,那麼練再多的氣也不夠你用。練氣過程中盡可能不思不想、不要研究這樣做對不對,也就是「忘言守」,發現自己又鑽牛角尖了便立刻停止,不要再想下去,即是「為不為」。

理行並入

 忘言守、為不為,道理不難懂,卻是不容易做到。人的最大問題在於著念,心有所住,念頭一起便抓著不放,感知到的時空變得無限延伸,延伸至無間地獄裡跳脫不出來。徐克的電影《蜀山劍俠傳》裡說,人的所有問題都是咎由自取,不斷撿來繩索捆綁自己,渾身都是死結。達摩東渡時說過,「我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人都困在自結的迷情裡,如何脫困?如何修道?達摩說可以從兩方面來入,一是理入,一是行入。理入要明什麼理?禪法是心法,理入自然是要明白心的道理,明白心是什麼、和身有什麼關連、如何駕馭。但不是讀佛經就能懂佛、就能明其理,佛經所述是前人的修持成果,不是你的,你去讀它,即便全都背下來,對你的生命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是記憶中多塞了一些無用的資訊,你的感知並沒有因為讀經而改變。佛經內容是教人如何行動,而不是要人累積佛學知識,知而不行是一點用都沒有。讀經的同時也要踐行,以實際行動修正、調整身體,感知才會起變化,才不會侷限在原有的執著內以固定模式去反應,才不會經說經的,我想我的。感知改變,觀察、注意的範圍擴大,擷取書中內容的能力提升,才可能明白經典中的道理。理行並入,別人說的道理才能轉化到自己的身體裡,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應物不迷

 有情眾生滿腦子迷情,心自然是浮動的。宇宙萬物無時不在變動,若是固執己見不懂得應變,遇事不能接受,就只好嘆人生無常了。想要有一個恆常穩定的心,必須將人心往道心上接合,怎麼接合?不是用想的。人心無常,道心真常,《百字銘》上還說「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應物就是行,要有實際行動,主動參與世界,打開所有感官,重新建構感知。當然,不是一昧地應物就好,應物要不迷,不迷很重要,思維有固定模式就是迷;喜歡這個人,他怎麼做我都喜歡,討厭那個人,他做得再好我也不屑一顧;這就是迷,對人迷,對事迷,對物迷,這些迷不打破,應物應了半天,還是用原有的執著性反射,應再多物也沒用,因此,必須先改變根深蒂固的應物模式。

性住氣回

 改變應物模式最好的方法就是修練功夫,面對不同對手,你有機會見識不同的世界,人生百態在功夫對打中都會浮現,善的、惡的、強的、弱的、樂觀的、悲觀的,什麼都有。功夫「一橫一豎」,是見生死的,基於生物本能,習武者為了避免橫躺下來,會逼著自己改變動作,改變應物模式,前提是,所有上場的同學都必須全力以赴,不要敷衍了事或「不好意思」,而讓對手誤以為他那亙古不變的「絕招」有用。應物須隨機應變,不能前定,「絕招」開始或許有用,之後可能就成為「致命」之招。一場功夫打下來,是橫是豎關鍵就在剎那間,沒有時間讓你多想,不得不「忘言不為」,剛開始很難,但慢慢就能做到。功夫運行中,心神收攝,切斷外來干擾訊號,進入絕對生命世界,動作依靈明覺性而運,不是以思想來運,才能進入真正的自由、不迷狀態,「不迷性自住」,不迷才能返還本性,「性住氣自回」,身體回歸自性之後,氣慢慢就會自動回復。

功夫四行

 中國功夫蘊涵儒釋道三家精神,與禪法之行入不相背離。行入有四行,一是報冤行,二是隨緣行,三是無所求行,四是稱法行。報冤行的意思是說,我們面對、處理事情不要有任何負面想法,不要有憎恨、厭惡、嫌棄等情緒性的想法。以功夫修練來說,苦練是必須的,但要「逢苦不憂」才能繼續走下去。第二是隨緣行,基礎打穩了,還要更往前一步,不能有所執著,必需隨緣而走,不要有非如何不可的想法。不要只想把功夫練到最強、最好,而是將注意力擺在提升、改變、轉化生命上,行動會促使能量改變,待身體內部自發的力量產生,就不用倚賴外界力量。隨緣過程中人不免還是會東想西想,會有所求、有所思,執著於各種事物,也就是每走一步都會有狀況出來,所以第三講無所求行,什麼都不要求,繼續走下去就對了。

無求得法

 聰明人覺得無所求是呆瓜才會做的事,可古代師父教人練功都是要人呆呆地練,不要想太多才會練得起來。金庸武俠小說人物「郭靖」就是呆呆地練,白天跟著師父江南七怪練,夜裡還有馬鈺道長暗中指導,郭靖從不問為什麼,只是呆呆地練,日復一日,江南七怪看靖兒功夫有成還以為是自己教導有方。江南七怪的粗淺功夫對郭靖來說究竟有沒有用?在前面那段時空裡是沒有用的,可是在馬鈺的時空裡是有用的,不過,若少了前面那段苦練,後面這段學習也不會有多大作用。當郭靖在這兩個平行時空裡修練完成之後,遇上了洪七公,洪七公教他降龍十八掌,他一樣呆呆地練,慢吞吞地練,中途有人要他背《九陰真經》,他一樣呆呆地背,覺得字句很奇怪,但還是背得起來。背了之後沒人幫他釋意,他竟能自通其理,這種連聰明人都想不出來的道理,呆呆的郭靖是如何接通的?看似沒有道理,但這就是它的道理。量子糾纏有什麼道理?沒有道理,神通有什麼道理?沒什麼道理。沒有道理的意思是,非人腦可以「想像」的。這些境界只要你進得了,何需道理?道理是說給進不了的人聽的。

稱法入道

 《心經》裡提到「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能做到「觀自在」,看得見自在,所有問題就都解決了。自在就是自我解放,進入清靜無為、自淨其意、涅槃寂靜的狀態。學習菩薩的慈悲力運作,將善心外擴,舉手之勞把愛傳出去,將卡在生命裡的能量轉化成一種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的力量,透過身體運行,不斷練氣、練功夫、運動,使身和心互相引證,互相扶持,互相成長。身體踐行,氣和力同時運轉,心和靈的力量才會開始成長,心靈成長時智慧才會慢慢產生出來,也就是當你無所求行,不斷去做這些事情,不以為苦,慢慢就能跨過道的門檻,這叫稱法行,合乎佛法所講的境界。

化氣入道

 道家修煉和中國功夫,尤以內家功,都特別強調四大境界,一是煉精化氣,二是煉氣化神,三是煉神還虛,四是還虛入道,與禪修之四行其實一脈相承。報冤行從知苦集滅道起,繼之以苦行入修,煉精化氣即築基起始,其中包括內氣入門、馬步、拳腳和套路的磨練,時間約十到十五年,萬中無一者亦要五到十年方能完成。隨緣行從行中隨見隨想隨習,從知行合一中見天地,開智慧,而見心。無所求而行從不求,無為而為,也即莊子說的「毋聽之以耳,聽之以心,毋聽之以心,聽之以氣」,因唯氣集虛,而虛以集道,所以煉神還虛就是進入拳無拳、意無意的大虛之境,能無我,無相,無壽者,無佛,無眾生相,便能見眾生,從眾之門打開道門。稱法行是從法性、自性與佛性之開展得法,其間不依人我神識,只沿法起性而遍一切處,還虛入道走進如同佛家涅槃寂靜的寂滅境界,在完全無我,致虛,無為的境地,便進入定心,住心,照心,虛心而無所不為的最高生命境界。古人講「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練功不練拳,登峰難上難」,練拳就是功夫(武術),含煉精化氣,煉氣化神,身心並修兩個層次。練功就是能夠「內化」的內(氣)功,含煉神還虛,還虛入道,即在靈明覺性和道心法性兩個層次上達到轉輪化生的過程,明悟了便心安,行之便入定。

不生不滅

 功夫修練表面看來是學習一種抗敵和保衛自己的技能,事實上它的真正意義在於讓自己進入一種多重時空裡,進入量子的時空、禪的時空、道的時空。老子《道德經》裡寫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道是什麼?功夫在剎那間,生命靈光閃現,身心靈合一運轉,就是道產生的時候。可是我們同學很難掌握身心靈合一的狀態,在功夫對打時常常陷入自己的執著、想法裡,這樣就進不了量子世界,進不了禪的世界,也進不了道的世界。腦子裡卡滿東西,做起動作來當然不會順暢,功夫動作要順暢就必須掌握「不生不滅」的生命境界。

龍的傳人

 五十年前,李小龍抗擊世界的功夫電影中,用他的拳頭明白告訴西方人、日本人:「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一場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國武漢爆發後,美國華爾街日報居然在報上大字標題「中國人是亞洲病夫!」而川普更進一步在推特上強調新冠肺炎是「中國病毒」這種想當然耳的中國人「就是」病夫,或栽贓中國人「應該」是病夫,證明西方文明的虛偽。卡繆在《瘟疫》中強調若人執著其中,便會發覺自己一直堅持做下去,換句話來說,當人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是好的,當再三不變地做下去,原來好的便慢慢變成不好而不自知。但當我們所做都是壞事,做下去也不會變好。世界正如卡繆描述一般的荒謬,不同的國家打著他們標註的「理想」(民主和資本主義或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等主張,同樣的堅持,最終發生豬羊變色,本來象徵好的(民主)自由資本制度,慢慢的固化失衡而往下墜落,不見當年的光明正義的氣象。而本來象徵獨裁強權專制的共產中國,經歷許多痛苦悲涼的掙扎,從原來的執著改往資本修正方向,在新的自強過程中,摸著石頭過河,慢慢地走出一條新的可行路子,隨著不斷調整修正的過程,在面對新冠疫情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中國走出了一條路,而世界上其他國家都正在荒腔走板救亡圖存中。

黑暗歐陸

 十四世紀時,中國的蒙古大軍三次西征到了烏克蘭,因大汗之死而回師,留下了帶去的鼠疫,導致二千五百萬(約三分之一)歐洲人口死亡,當時的猶太人和吉普賽人也給當作瘟疫一般背了黑鍋,大量被殺和驅趕。而義大利文豪薄伽丘看到當時政教合一的黑暗時代,裡面的腐敗墮落、偽善醜惡,和無惡不作的社會,人性因疫情而變得更荒謬和扭曲,寫下了震撼當地的《十日談》,裡面寫盡上流社會,從皇室到教廷,都是男盜女娼,利用宗教欺壓平民姦淫腐化墮落的情勢。古歐洲黑暗時代的人心,因著政教的黑暗、無恥、淫蕩加上疫情肆虐,人心動盪惶恐之極,《十日談》給了其時社會下層,和知識分子之間一種醍醐灌頂和原來如此的震撼。當我們對原來的歷史和宗教文化是如此的堅信和認同,卻從薄伽丘的《十日談》中打開一扇原本窄不可破的門,門裡都是荒誕不羈、淫亂到無以復加又故作矜持保守,人的生命價值是虛偽的,禮教名位都是假道德,價值倒錯,而人性更是否定到不值一文錢,在這種大環境底下,人心是不會安穩的。

美洲屠城

 十五世紀末哥倫布開拓美洲大陸,讓歐洲人以為找到新的人類天堂,而西班牙堅持傳播基督教上帝的福音給予這些中國人在三千年前遺落南北美洲的遠親:馬雅人、印加人、阿茲特克人和印第安人。因為美洲人不願拋棄祖先的信仰,便遭到「上帝的鞭子」來懲罰,一是強大的近代火砲,二是白人的天花,疫症滅了三分之二,槍砲則滅其餘,這種故意為之的生化戰,滅了約二千五百萬南美土著,使人口銳減到幾乎死亡殆盡!《民主的陰暗面》作者邁克爾.曼(Michael Mann)指出二戰時,希特勒的殘忍種族清洗,只不過是跟隨之前美國人在北美坑騙印第安人的手法,希特勒的做法為世人所唾棄,而美國人和西班牙人的偽善滅絕行為卻少有人理解。當世衛(WHO)在訪查中國疫情後發佈中國人的重大犧牲與自我隔絕,為世界帶來進兩個月的準備,認為全世界都欠中國人的一個道歉,可是歐美各國卻不以為然。

分別之見

 近代西方一直認為中國是落後、專制、獨裁、專門說謊、不可測又不可信,中國的「專制獨裁」是不可能比歐美民主普世價值萬能制度好的,又不斷污蔑疫情是中國P4生化實驗室製造的,這種害中國人的病毒是一種「新黃禍」,有意先害中國人再傳給歐美人的大陰謀,因而世界各地的中國人,甚至只要是黃皮膚的亞裔都遭到許多種族主義者的歧視。病毒正如宗教裡描述的魔鬼妖孽,對人類的侵害是不分種族、年齡、富貴、權位和聰慧的,這個妖魔正好幫忙檢視人類中與他有親屬關係的人有多少。如果從人類的魔性來看,病毒魔的親屬大軍可多了,病毒雖惡,但它對眾生平等,不論賢愚智鈍一視同仁,而人的分別心是比病毒更惡的。分別心是如何產生的呢?是從偏見、罫礙和執著來的。佛家認為人的問題都從執著和分別心來的,有人問佛陀如何消弭執著,修成正果?佛陀說無量劫度以來,經過三大阿僧祇劫方修成佛,約需幾十億年才能修正,意指極難!執著如貪、嗔、痴、慢、疑,好財、名、權、位、色與欲,分別心如敵我、友我、尊貴高低、貧富賢愚,有了執著與分別心便生差別見,故而不能自利利他,也看不到聖凡不二、神魔一體、性相平等,不見空滅,捨離執著和分別心自能見大圓滿和真平等!人若心中有缺、有仇、有恨、有善、有滿、有爭、有不快、有妒、有憂、有恐、有思,便有分別,若不能化,便有所執,執著一生,人便如自畫牢籠,從此便無心安。

準則何在

 德國哲人海德格認為百姓日常生活瑣事種種,行之有年便成慣例常規,一旦如是慣常習用便不再轉變,亦難以改變,既沒改動,以後就不用三思反省,更遑論覺醒。常言不知生又何言死,人唯有面對如死亡的極危狀態和焦慮情境中,才會反思、檢討和改變,因為危機使得理所當然屬於我們的安定日子、靜好歲月,和可能的計畫及理想生活將不再復存。面對戰亡掙扎的意識是能扭轉生命態度的重要機遇之一,沒有嚴重的威脅,人是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習慣、罫礙和執著的,而更可悲的是,許多人,甚至許多國家在面對重大疫情時,仍然依其習慣性思維來判斷和嘲笑別人。當新冠疫情在武漢爆發,中國政府因應早期地方政府錯誤決策和處理,導致地方醫療體系癱瘓和大量死亡病例,但隨後大陸中央迅速撤換官員,且強力動員全民,以高效措施集中管理,隔絕公共往來,且動用AI、5G、大數據等科技作監控、聯絡、運輸和處理人員物資的狀況。當時歐美都對這種「大政府」的集權處理視之為違反人權、人性和自由。今日歐美面對中國疫情放緩,反而歐美各國各地因疫情嚴重對國封城後,終於將取同樣的「集中營」化處理,傲慢的歐美國家,浪費中國犧牲兩個多月的資源、經濟、人民活動、公共發展和時間!

風月同天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蘇東坡說,人就像秋天的大雁來去都有音訊可循,可所有事情,所有狀況,身體上的毛病,就如春夢了無痕,一轉頭不就沒了?整天抱著那些負面想法不放,又要它們不見,怎麼可能!人的身體本來就有自動調整機制,那叫自性,只要方法對了,人生就會越走就越好,越走就越完滿。走不完滿是因為我們的心太多了,那就什麼事情都沒辦法掌握。曾國藩晚年弄來一個「有缺齋」,意思是人生本來就狀況多,外在世界雖不圓滿,內心世界仍能圓融無礙,知道有缺,也就無礙了。所謂「風月無古今,情懷自淺深」,世界如何、人生如何,端看你以什麼樣的心來應物。這次武漢疫情暴發,有日本團體向湖北捐贈醫療物資,其中一批紙箱上寫著:「山川異域,風月同天」。此詩句源於唐朝日本長屋親王贈送大唐千件袈裟上繡的一偈「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寄諸佛子,共結來緣。」當時高僧鑒真大師感於此偈,決心東渡弘法。另一批物資包裝上所寫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裳」則是出自《詩經》。這些詩句告訴我們,心裡不要有執著掛礙,有往善處、大處的胸懷,人生便能逐漸圓滿。

吾廬狄破

 唐玄宗自開元改天寶後,因政策錯誤,內政不修,權臣誤國引發安史之亂而結束盛唐中興之治,其中武人郭子儀肩挑戰備傳承政局安危,其中文人又以顏真卿、李白等感概萬方多難,特別是杜甫,更以其憾天動地的詩文撐起當時百姓苦難的心靈,杜之《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欲求「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又在《登高》中寫下「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人間悲苦莫過於戰亂與瘟疫,黎民百姓為天災人禍所迫而顛沛流離,居無定所,衣不蔽體,食無分糧,正是戰伐乾坤破,瘡痍府庫貧,眼枯即見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山河殘破,經濟枯絕,天地無情的情景,放諸古今四海皆準。不論薄伽丘《十日談》的歐陸苦況,二戰時卡繆《瘟疫》的人心散亂不安,或者現在新冠病毒肆虐的新「第三次世界大戰」正如老子所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瘟疫來襲,人道主義的虛偽和兩難就會顯現!不論種族膚色,富貴貧賤,權位高低,男女老幼,都一律平等,但從其中卻可見到歐美根深蒂固的優越感和歧視態度,也見到公知精美份子認為中國人應向歐美道歉的賣辦洋奴心態,正如劉亦菲的「花木蘭」竟然成為一些華洋賣辦攻擊成「黃禍」!

自身平等

 國際環境狀況連連,大國在其間縱橫捭闔,為其國家利益而罔顧全球安危,瘟疫來時先是批評武漢防疫失敗,中國無能,待至封城鎖國令出,又訕笑之為專制霸權手段,毫無人權人道,待歐洲狀況轉烈,死亡慘重,便又同樣封鎖城國,川普為了選舉,硬把可能源自美國的疫情叫做「中國病毒」,這樣的不仁不義,在所謂民主國家中自不少見。法國大革命中曾主張「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也就是說「自由」重於一切,然而瘟疫中的鎖國封城是為了保存以後的自由,更是保障了生命,若真沒有生命,即文本所談人之大患或臭皮囊沒有了,能再談自由乎?爭取自由其實不是爭取純粹的自由,而是爭取「真的平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中人,若沒有相對的平等對待,根本得不到基本的尊重,更談不上自由或民主。劉亦菲的「花木蘭」是對生而平等作平權的追尋,堅持和奮鬥,追來幹嘛?那是人的基本價值達到安身立命的關鍵,而人自身追求目的在身心靈的整合和統一,因為有心無力身弱或病者是很難統一生命境界的,有力身強卻心神薄弱或無知者也不能整合。統一整合為的是達到天人合一見天地的更高境界,因而一旦身弱有病和心不安,人便不能安身立命,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萬物皆病,人心不安,便附物怪神奸,外而求之便離德。花木蘭執劍代父從軍不只在追求平權,更有超越之意,從盡心知性而知天,意思是「未感時知何所離」即喜怒哀樂未發,萬理渾然於胸中,已知所出離,感之若發而皆中節如決江河發其善念,便能存心養性而事天,達到天人合一,敬以直內,忘言守,為不為,應物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自是安心立命,誠在其中!(2020.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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