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周刊》遭襲後,法國有百萬民眾遊行捍衛言論自由,四十多個國家元首也前去參與,接著還有其他國家的反恐、反伊斯蘭或反查理周刊等一連串示威 且引發暴動,老師對此看法如何?

無由之論

鍾老師: 世界的言論自由在西方,以法國為最,他們可以非常自由的批評、調侃、謾罵、諷刺他人,認為言論自由是文明的表徵,甚至把不敬、偏激、使人不悅和反感的言論都包含在內,不問何人、那種宗教,只要看不順都一律諷刺,看似公平,實則是沒有文明和教養。正如武術比賽,強者把對手打敗後,都懂得留手,說句「承讓」,而不是把人打成重殘、重傷甚至死亡。法國媒體的諷刺傳統,可以追溯到法國大革命時期,《查理周刊》繼承這一傳統,它是一份極左派、反宗 教的嘲諷性新聞刊物,但手法被認為既粗俗又無情,還往往帶有惡意攻擊性。

沒有空間

 《查理周刊》不是針對伊斯蘭回教,他們也諷刺天主教,曾調侃教宗,但或許是看法、體諒、背景、條件、姿態、位階、心境不同,教宗一笑置之,教徒也沒有過激反應。畢竟天主教的勢力和回教不一樣,雖然沒落,但還是屬於基督教系統。基督教國家遠遠強大於伊斯蘭國家,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基督教國家這些領袖的批評,他們是承擔得起的,因為站在上位。可是批評在下位的人,他們就受了,因為已經低到沒有承擔的空間和歷史條件,被這麼一踩踏,連生存空間都沒了。

被奴之恨

 回教國家在最近兩三百年被基督教國家壓迫,整個中東給歐洲國家佔領了幾百年,包括印度在內,印度被英國統治了四百年,中東分別被統治三百多年,直到一次、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才陸續獨立回來。可是原來的樣子不見了,以前的中東是族群簇居,只有部落而沒有所謂的主權國家,後來硬是被切成方塊,兩個是世仇的不同種族被放在同一塊,仇恨永遠不能化解,老百姓永無寧日,只有寄託於宗教。

唯內中求

  言論自由再怎麼重要,都不會是最終目的。自由的目的其實是自在,禪宗講的「低頭便見水中天」、「半畝荒塘一遍天」都講心中內裡之境,而非外境與客識;心裡自在,自己自在,別人也自在,達不到自在的自由不是真自由。人的行為越自由,要求越多,慾望越多,索求之心越益無窮。有能力者為所欲為,看似自由,其實是控制不了自己,抑止不住貪嗔癡等五毒五蘊。自由的數落、揶揄、謾罵、羞辱他人,滿是起浮的情緒,心裡怎麼可能自在!只要我喜歡,什麼都可以的自由,其實是不負責任的自由。能那麼自由,是因為沒有人來壓制,人人都不願克己守仁,只想自由的一遂己私。那誰會來壓制?受不了的人會來壓制,這時再來捍衛自由,豈不本末倒置?

筆比槍兇

 言論自由不是捍衛出來的,不管手上拿的是筆桿或槍桿,只要是心無善念、心存不敬的傷害他人,都是暴力。筆桿看似比槍桿文明,但真要操弄起來,筆桿的野蠻程度絕不亞於槍桿,只不過後者無所遁形,前者易於包裝藏匿。《查理周刊》被襲後,再度以伊斯蘭先知穆罕默德漫畫為封面,推出倖存者特刊;巴黎街頭150萬人團結大遊行,德國總理、英國首相、俄羅斯外交部長、土耳其總理、約旦國王等四十多國領袖,史無前例地並肩參與遊行,說是反對恐怖攻擊,也捍衛言論自由;德國和挪威有反伊斯蘭遊行;西非的尼日和阿拉伯半島的葉門則有抗議《查理周刊》而引發暴動。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你說我恐怖,我說你更恐怖,如此這般能解決問題?日前美國紐約時報因決定不登「我是查理」的反嗆文章,給全美各報章相關西方價值衛道人士罵翻,可紐時卻道,「你有倡言論自由的自由,我有我不跟著瞎扯言論自由的自由」,不能人云我亦云,而不分道德境界和人格修養的高低而起鬨,正所謂眾生云云,不如一士諤諤,問題在於能持平不偏與否!

何以言敬

 法國總統奧朗德說,某些伊斯蘭國家人民「不了解法國人多麼重視言論自由」他敢說,在法國,所有信仰都能獲得尊重。可奧朗德所謂的尊重,在別人看來可能是侮辱、是取笑。奧朗德不了解世界上有許多人多麼重視自己的宗教信仰,不允許有半點被污蔑。教宗方濟各近日前往菲律賓,被問及對《查理周刊》事件的看法,他說,言論自由是有限度的,不能挑釁他人,不能侮辱或取笑他人的信仰。他還舉例,如果有朋友「對我母親出言不遜,那他就等著被揍吧。」教宗說:「這是正常反應。」

為商之奸

 十八世紀法國大革命、英國工業革命之後,西方國家表面說自由平等,背地裡卻是搶錢和爭霸。當年以武力逼迫中國給他們貿易上和販賣毒品的自由,今天雖不是用武力,而是假借貿易壁壘、政治手段、經濟戰,到最近美國用石油打俄羅斯,目的都一樣。這樣的世界是公平的?當然不是。現代經濟發展,大者恆大,強者恆強,顯現的不公義現象和自由言論的不公義一樣,因為它是從一個所謂自由的世界裡演變出來,而那個自由越來越沒有限度,裡面的遊戲規則由大者來界定,由強國和既得利益團體制定所謂的標準,其實是迎合他們的需要。

毀人自由

 言論自由的背後更多是毀人的自由、搶人財物的自由、爭奪個人利益的自由, 結果是大者全拿。2014年法國教授皮凱提(Thomas Piketty)寫了一本《廿一世紀資本論》,此書被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說是近十年最重要的經濟學著作。皮凱提觀察分析法國、英國、美國等老字號資本主義國家,發現他們有一共同趨勢,即資本累積逐漸集中化;各國資本持有的集中度從十八世紀至廿世紀初一路在攀升,直到廿世紀初歷經兩次世界大戰、1930年代經濟大恐慌才大幅下降,但1980年代後又快速攀高。皮凱提說如果政府放任市場自由運作,那麼三、四十年後社會上將近九成的資本都會集中在最富有的百分之十富豪手中。長此以往,社會終將因為財富與所得分配太過不均而產生動亂,漸而可能會出現像《極樂世界》科幻電影中貧則為奴,富則如仙般的極端現象。

假設平等

 根據皮凱提的論證顯示資本主義運作不良,完全沒有凱因斯當年所認為的資本主義世界裡人盡其才,各盡其能,貨暢其流,也不像馬克斯講的共產可以利益均分,這兩個理想都是假的。這現象看民主就更清楚了,當今的民主是奠基在弱肉強食上,極度不公平,民主國家貧富懸殊,共產國家財富分配雖較平均卻是均貧,很明顯這兩個西方的主義都有問題。

媒體武器

 西方國家不斷地掠奪、殖民他邦,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他們的想法是資本主義,做生意在商言商不擇手段。好萊塢電影何以全世界賣座?因為故事包裝很好,即便一個普通的故事,都有一套模式很能抓住群眾無明的心。無明的心是空虛的,容易浮躁、心動、不穩,掌握了這套模式便很容易切進人的心裡,讓觀眾非常有感。歐巴馬說好萊塢電影是美國重要資產之一,其實就是利用好萊塢電影來愚弄全世界。

夢迴午夜

 好萊塢電影裡經常出現「美國夢」,好比「狀況再糟的人都能找到生命去處」,可真實世界裡不是這樣,多少有色人種到了美國被歧視,何以黑人暴動一件又一件?口中高喊的人權在哪?在好萊塢電影裡。歐巴馬說要重返亞洲,可我們看看,美國何時離開過亞洲?他所謂的重返其實就是壓制,因為美國擔心霸主地位不保。

谷底崛起

 哈佛大學教授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提格里茲於2015年1月發表了一篇《中國世紀從2015年開始》,文章中提到,2014年是美國能夠號稱自己是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的最後一年,中國經濟以拔得頭籌之勢進入2015年,並很可能長時間執此牛耳。史提格里茲說,中國從來就是世界第一,只是在近兩百年才急轉直下,而在近三十年又谷底翻升重新崛起,他說:「中國回到了它在人類歷史上大多數時間裡所占據的地位」。

哪來自由

 美國想用壓制方式對抗中國崛起,也就是一邊講自由(自己的自由),一邊作限制(對他國的限制),這心量未免太小。也難怪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會說,美國既然無法阻擋中國的發展,那就得學習去接受一個實力更強大的中國。美國常講自由人權和言論自由,可講的都是別人不行,他自己不行都不談,人都記得自己的權益,可都忘了別人的權益。自由的理論很多,最簡單不過的就是,當雙手伸開不能擾人。在功夫上,自由的藝術在於點到為止,可打而不打,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水之上善,捨己從人,和而不同,制而不勝,是為真自由。

平衡之力

 中國能再度崛起,關鍵在於中華文化強調的是平衡與和諧。中國歷史有五千年,宋朝、明朝發展到最高點,裡面的運作模式是以極微妙的和而不同方式。中國除了元朝蒙古人往外西征,從來沒有主動派人出去打別的國家,和周邊國家是兄弟之邦,而不是殖民之邦,除非鄰邦叛亂才動武、匈奴衝過來了才去抵抗,才追殺回去,追到一半也就停了。沒有自由的體會,談本質便太奢侈。匈奴外族有自由搶劫漢人政府,漢人無法用言論自由作武器反抗胡人,因為想擁有自由是要有強大力量的,而言論自由則需更大的能力。如若沒有西方先進多國聯盟,地球若不是已平,媒體網路莫不由西方把持,言論便不會如此自由,也不會如此有影響力,更不會變成西方集體暴力的手段之一。試想1860年英法聯軍攻破圓明園,當時世界最大最美的歐式庭園宮殿,幾百萬珍寶被搶,一切火燒精光,英法政府振振有詞說(言論自由),中國妨礙「自由貿易」,不買他們的鴉片和產品。

自在之由

 中國古人不講自由,而講自在。心不鎖定在某人、某物、某事、某宗教、某團體上,人才可能自在,生命才會打開,這時任何人事物對我們都具啟發意義。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你抱怨也沒用。中國古人不講外求,而講內修,修什麼?修自我控制,克己復禮,從六經六藝學起,有良好的進退應對才能談自由。言論自由和人身自由、生命自由息息相關,言論自由需要有高度的自我控制力,自身都控制不了怎麼可以自由言論?因自由言論而危及自己或他人的性命,這樣的自由又有何意義?(20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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