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法古今完人?

一元復始

鍾老師:法古今完人,最重要的是把生命的道理變成一種內在的力量。「完」字有完整、完全和完美的意思,上面的保蓋頭代表天地,下面的「元」有原來、原始、一元之意。一元就是太極,一元復始,所有東西都回到根本上,這時才能體會什麼是生命、什麼是道,之後才能層層直上進入更大的生命境界。

勝寒之境

 現代所說的完美已離古代的完美意涵愈來愈遠了,現代人追求的完美是表面的、物相的,比如讀書考試求滿分或高分。多數父母都會要求小孩成績要好,究竟要好到什麼程度?有些小孩不管父母有沒有要求,都能有很好的成績表現,也有孩子,父母若不推他一點,很容易就跌到谷底,之後因缺少往上的力量,他就放棄了。但父母推孩子一把,不是要他成績很好,而是要他保持向上的心。成績不代表什麼,成績好只表示在讀書考試方面比較擅長,並不保證將來成就會比較高。

不求甚解

 父母只要幫孩子掌握讀書的大概原則,讓孩子能夠利用讀書這種工具,在未來面對社會、工作、人生時有比較多的選擇。讀書要有基本的識字能力和解讀能力,對課本的解讀,能解多少就解多少,從最基本的解起,再逐步打開。父母師長不要給孩子太大壓力,對課文的解讀,不需要設太高準標如非得解讀到八九成不可,尤其國文,背課文容易,要解讀比較難,掌握三四成即可,再隨著年齡增長及閱歷的加深,自動會增加至五六成、七八成,愈來愈多。

無用大用

 問題是,現代社會重科學輕人文,甚至有「大人物」還建議刪去一些「沒用」的古文,以減輕學生的負擔。這簡直是錯得離譜!古文不只是文辭優美,還蘊含許多現代人無法冀及的智慧、境界及生命層次在裡面。讀熟幾篇古文,將它深深印記在腦海裡,或許有一天你遇到困難時,它會突然跑出來解除你心中的困惑。讀古文無需求甚解,十年、二十年後會自動打開來。

自明而誠

 儒家講「內聖外王」,古人修練是從練氣和功夫來達成內聖和外王的根本變化。《大學》講「自明而誠」,明和誠指身體裡面的光和熱,有那樣的能量產生就可以內聖,也才可能外王。古代士大夫他們讀書是讀一種體驗,嚐試明白書中的境界,並且試圖走進那個境界,而不是純粹的讀文字。現代人讀書是在說文解字,僅是解表面道理。

法古近道

 讀古文若能走進裡面的境界,就有機會接近古人的想法。為什麼要接近古人的想法?因為古人已把最好的經驗都告訴我們了,可惜我們沒有這個管道走進去。古代的智慧其實已經把我們現代人的問題都解掉了,只因為我們無法讀懂它,才找不出答案。書讀不懂沒關係,還有個方法是內聖外王,讓自己修到內聖外王之後也能產生同樣的智慧。

心明氣誠

 《中庸》說:「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自誠是因身體裡有一股熱能,也就是氣。所以孔老夫子也講儒生的修練,第一步是「知止而後能定,定而後能靜……」,從定靜安慮得,一步一步去掌握、體會練氣和功夫的境界。唯有走進氣和功夫的境界,心才能夠定,功夫對打時,在移動中才能看到對手的攻勢,並阻擋再反打回去。若是在生活上,對狀況的變化,便能馬上做出反應或轉化。可當我們身體裡沒有足夠的能量時,對事情就很難拿捏。

直養不害

 古人這套修練法門,走進裡面就有一股直養而不害充沛天地間的力量產生,孟子講的「浩然正氣」就出來了。浩然正氣一出來,磅礡浩瀚,無所不包,無所不含。這力量可以讓人在剎那間穿破所有的封鎖,看見該看的東西。法古今完人,得回到那個年代的時空裡才看得見。走進時空有兩個方法,一是從書本,更好的是透過練氣和功夫,讓身心有足夠的能量就能走進那個時空,再去讀書就比較容易明白,生命打開,處理事情變得容易多了。

未發執中

 《中庸》講:「喜怒哀樂未發之時,謂之中。」隨時保持一種平衡的狀況,「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隨時保持致中和的狀態,平衡、平穩,和而不同,陰陽同體,有這種生命境界,對所有狀況都能達到很高度的平衡,而不會有所心動、氣動。心氣都不動,慢慢就能體會孔孟、老莊所講的境界,就會有更大的胸懷、氣度去面對人生和周遭所有事情,許多問題自然就解開。人生的事情只是煩雜而已,一般人能量不足,容易給煩雜兩字壓住。對能量充沛的人來說,處理事情就像喝茶一樣,一杯接著一杯,一點都不嫌煩。

理學功夫

 戰國時代的讀書人多半有練氣和功夫,包括孔子、墨子在內都是功夫高手,因是多數士人的傳承和訓練習慣,也就不會談太多這方面的修練,成了理所當然的東西,文獻記載便相對較少。慢慢的到了後代,大家讀孔孟學說,只讀一半,因很多東西都弄不清楚。魏晉南北朝、五代十國,天下大亂,更不用說對孔孟老莊能有多少體會了。直到宋代,開始重文輕武,大家才重新檢視孔孟老莊的學說,而在檢視過程中發現,原來古人有他們一套完整的身心修練方式,因而衍生出所謂的宋明理學。

修練兼重

 宋明理學家把儒釋道三家的修練方法和他們的讀書方式配合在一起,依派別不同,有人起床會先打坐,有人起來先練功夫,之後才是解經、讀經,到下午可能是練功夫,再晚一點才是背經。每一個學派方法不同,但都有一定程序的修練方法,有只有純粹靜坐吐吶的,有練氣的,有練功夫的,有三樣都練的,透過這種方式去揣摩春秋戰國時代那些古人是怎麼把他們的學問表現出來。宋儒張載甚至認為,生命裡若少了氣的運轉就無法體會真正的智慧,所以他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法古今完人的最佳例證。

返還本心

 古人自夏朝始,授六經六藝使士成四民之首。春秋時儒墨道等以養氣、習武、修性等內聖法門來培養個人之氣魄及精神;孟子主養浩然正氣,苦其心志之剛健精神;墨子非攻故習武,以類似孟子的空乏其身的功夫,主兼愛尚同,摩頂放踵利天下;老莊以下實上虛的自然道法,使人返還自然,能致虛極,守靜篤,與天地並生及同遊;到太史公司馬遷認為士大夫應有信廉仁勇之教,能內修其身,外應其物,與道同符;都是為了法完人之境。若未達完人之境,便不能體會並實現人生真正的意義。完人因而能做到不傲王侯,不受外在名、利、權之所困,而返還本心,見山河大地情。(2011.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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