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老師再三強調,不管是練氣、練功夫或生活上,都要懂得放鬆,可我想放鬆就是放鬆不了,怎樣才能放鬆?
無求見鬆
鍾老師:氣功、功夫初學者,和一般人一樣,給生活大小事壓得喘不過氣來,身心多半是緊的,要放鬆的確不容易,也正因為如此,才要好好的加強鍛鍊。雖說氣功、功夫要練得好,必須做到放鬆才行,可對初學者來說,愈在意練得好或不好,身心愈緊,也就更難放鬆了。不是為了要練好或要贏才去放鬆,無求、無心、不思、不想才能掌握放鬆的要領。
俱足得鬆
放鬆不是一種心裡上的感覺,不是你想放鬆就能放鬆,而是要有足夠的身心靈能量組合才能做到。有時自己心裡感覺是鬆的,可事情一來,或看到對方的拳頭過來,身體一動,不知不覺整個人又都變緊了。究竟要如何學習放鬆?現代教育是以心理學的一套意識控制方法來處理腦子的問題,如找教堂、寺廟或心理分析師來幫忙,問題是都只有短暫效用。而古人是透過六經六藝的高度淬煉,來讓自己保持放鬆,以因應生活各種大小狀況發生。
極壓為縮
六經六藝,前者為陰,後者為陽,前者為心,後者為身,不只身心,還加了靈在裡面。六藝是六種處事、面對狀況、緊急狀態的藝術,從生活上的進退應對,生命遭逢難關時的心靈調整,再以武藝中的高度淬煉和壓縮,透過精氣神的修練,功夫的拳腳使人身心安頓,射箭使人集中,刀劍使人延伸生命空間,其中更重要的是學習領導統御,以及學習戰鬥,有那麼多高度壓縮的壓力聚在一塊,也就是必須有極大的能耐才能面對它,才能把它轉化成藝術來看待。
以柔達鬆
對方一拳打來,你能否像寫書法一樣,大筆一揮,讓對手的拳頭消失?或像舞蹈一樣,一個凌波漫步,就把對手的力量給化掉?這都是藝術,可這藝術和一般的藝術不同,它有很強的能量在後面撐著。它的能量是見生死的,一如鹿橋的《人子》中的「小王子」篇中修來的刀砍不下去,別不了善惡,就要以自己的生死作為代價來付出,因而所展現的就不只是表面的藝術,還內藏許多東西。換言之,如果我們對「愛與生六層次」的體會愈深,我們的六經六藝所走進的水平層次就會愈高愈深。
六感聽鬆
不管是拳腳、刀劍、射箭,或衝鋒陷陣等等,全都需要極強大的能量,能量不足根本沒辦法展現精彩技術,也沒辦法進入藝術境界,更不可能做到放鬆。上場前再三告訴自己要放鬆,可身體一動起來就緊張了,放鬆不了,為什麼會這樣?以愛與生六層次來說,是因為在物性、感性上,手腳還沒練夠,未到千錘百鍊,反應不夠敏捷,感覺不夠靈敏;有些人的拳腳雖經千錘百鍊,可練到像石頭一樣沒有感覺,那也是不對。拳出去是要有感覺的,太極拳很強調「聽勁」,什麼是「聽勁」?當手碰到對方的手,可以感覺到對方來勁的大小和方向,並立即做出反應,這叫「聽勁」,前提是能量必須充沛。
覺靈自鬆
其次是理性,理性層次牽涉到多種結構,包括拳腳出去的方向、力量、角度,或迎接對方來拳時的切入角度、轉化方式,以及對手動作的流派形式等等,對這些武術的基本道理要有所認識才行。再來是覺性,從一次失敗、兩次失敗、三次失敗中,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動作,調到能掌握住對方的感覺為止。當有足夠的反省,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還要有能力轉化,之後,才能進入靈性層次。進入靈性層次,因為執著沒了,動作就自由了,生命就進入一種無所不在、無所不有、無所不為的境地,也就可以入道,進入性靈層次。到了性靈層次,有動作好像沒動作,看似沒動作,卻是有動作,走進有無雙生、難易合一、空有雙生之境,這時就能達到最高境界的放鬆。
唯修得鬆
功夫鍛鍊需要不斷的提昇,千錘百鍊,層層超越,能量就會愈來愈大。所以放鬆不是純粹的態度問題,最重要的是必須有真正的能量,這能量要有足夠的實證經驗,能走過愛與生六層次的水平,功夫的動作才會是活的,生活的應變才會靈活有彈性。有人說學功夫為什麼要練氣、修心、修性、修靈等,其實就跟一個企業如要永續經營,一定要有信念、願景、創新、發明、檢討、反省、再造,隨時作調整和重整等過程,才能跟得上時代。企業本來是對外的,可是所有作為都奠基於內部的不斷微調,發現問題與解決問題作為基調,所以現代企業大師彼得聖吉認為企業其實是人的第五項修練。如果企業要修要練,每個人在生活和工作上也應修練;而練氣、習功夫和修行的人,不是更要修練得比一般人更踏實才能進入真正鬆的境界!(2010.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