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凡事順其自然,這樣的心態會不會過於消極?
順合自然
鍾老師:只要不把「順其自然」當做怠惰的藉口,那就一點也不消極,反倒是一種積極的作為。順其自然就是合乎自然、合乎道,合乎天地運轉的道理,那是生活、生命的最高法則,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以功夫對打來說,動作合乎道就不多也不少,不會有慌亂多餘無效的動作,也不會有來不及反應頓在那兒被人打的狀況發生。生活合乎道就不會瞎忙徒勞無功,也不會茫然而不知所措。生命合乎道便蘊毒不起,雜念不生,生命自控,就能「我命在我不在天」。
盡性而誠
合乎道必須先合乎性,「性」是本源的意思,就人來說是人性、個性、本質,以佛家來講是所謂的自性。合乎性就能進入絕對自然的狀態,隨手所運都會合乎道,合乎自然運作。以功夫來說,為的是修身以存性,存性以至命,至命則達道而誠,身體裡面便綻放光芒,自誠而明,從明去展現合乎自然的運轉,而不是用想法和眼睛去做反應,做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動作就會不急也不徐,明確又有效。
立誠誠復
順其自然不是隨口說說或僅是一種心態,而是得當一回事來努力,最先要做的是「誠」。《易經》講「元亨利貞」,「元」是自誠,「享」是打開運轉,「利貞」是往復來回,強調的是誠復。先有誠,才能打開運轉,沒有誠,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不願真誠面對自己,不懂得反省檢討,不承認自己有問題,有錯都是別人的錯,或是知道有問題卻不願意調整,那麼練功練再多也只是讓身體強健些,對生命層次提昇沒有多大幫助,便談不上誠復之境。因為人生消散怠惰,剎那誠現,眨眼不見,若無誠復之心,善的意志是永難復現,誠之重要不言可喻,誠復更是重逾泰山,如無誠復,天行健自強不息之理便不能立!
人己不欺
佛家講「不為人欺」,那是一種修出來的力量,有這種力量就不會被人欺負,也就是不受人所影響。而儒家或功夫強調的是,不要欺騙自己,真誠的面對自己,能真誠的面對自己才能真誠的面對對手,面對周遭的一切。功夫對打練習若是隨隨便便、馬馬虎虎的打,先是欺騙自己,再是欺騙對手,接著就會被人欺負、被人騙。氣功、功夫鍛鍊如果沒有那份真誠,不敢面對自己的問題,縱容自己不當的動作或行為一做再做,不願意調整或改變,那麼,問再多、練再多也只是自欺、欺人,既浪費自己也浪費別人的生命,即便打贏對手或在生活上有所得意也只是假相,因為氣功、功夫鍛鍊是為了勝己而不是勝人。
順合增益
順其自然得像天體運行一樣,很精準的走在自己該走的軌道上,然後才能不費力的順著自然的力量去運行。當然,那必須經過孟子所說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等過程,少了這些努力,該鍛鍊不鍛鍊,該反省不反省,就會偏離軌道,像隕石一樣,雖也是順著自然卻是到處亂竄亂撞,極具破壞力,不僅傷己也傷人,更談不上真正所要的增益其所不能之境!(2008.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