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何將劣勢給止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如何創造順勢?
水入嵌潭
鍾老師:生活上偶會遇到不順暢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有些和我們的能力或行為有關,有些看似與己毫無關連純粹倒楣遇上了,譬如走在路上遇到瘋漢逢人就砍。為什麼就被挑上?其實還是有一些因緣在,只是多數人並不了解其中的奧秘。怎麼將劣勢給止住?事實上,只要拿掉一些東西就可以了。拿掉也就是放下,放下什麼?就看什麼是你緊抓不放的念頭,把它放下,劣勢就可以止住。就像比武練習被打到,或在工作、唸書時遇到難題,覺得很難過,只要難過的感覺不拿掉,接下來還是會再被打到,而難題還是解不開。若是被打到或碰到難題後,馬上把難過或挫敗的感覺全都拿掉,精神立刻還原,再重新開始,那麼,一次的疏忽就不會引發再次的錯誤,形成一股不利己的挫敗之勢。
還原更新
人遇到狀況,很容易迷失,無法保持平衡,不能平衡時,狀況就會接二連三的發生。可是當我們不在意狀況發生,被打到就打到,接下來就不會失去平衡,回到原點,就不容易再有狀況出現。只是多數人遇到狀況後,心理很難還原、更新,因為執著太深。還原不了,更新不了,無法讓心保持最放鬆、最清醒的狀態,就會失去平衡,一失去平衡,就會出問題。愈放鬆,愈能掌握狀況,不放鬆,什麼都看不見。重要的是,放鬆的同時也要集中,因為不集中,該做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放鬆集中
既放鬆又集中是不做一念之差,而不是做一念之仁,或一念之惡。一念之仁是放鬆到極點,一念之惡是緊張到極點,惡是集中,仁是放鬆,仁也好,惡也罷,都不對,應該持其平。一念之差是想法與做法都有偏差,一有偏差,不問好壞,善與惡否,都會出問題,所以必須不讓任何偏差念頭出來,保持最高度的反應。心無罫礙,無罫礙故無有恐怖,手腳和心是同步的。有罫礙時,手腳和心是不同步的,害怕被踢,死盯著對方的腳準備反踢,結果反倒被拳打到。
不須再見
禪宗有記載提到,佛陀弟子慶喜聽說成佛都要到阿閦佛國修練,他想體會佛的境界究竟為何也去了,到了那邊,一看,自然了悟真相,豁然開朗,便不須再見。意思是,要往善處高境界走,想做就去做,直接走入境界,不需要多餘的心念和動作。拳腳由心而發,不是由力量發。由力量發,手腳就受牽拖,一拉動作就慢了。太極功夫有所謂的螺旋勁,手微微的轉著轉著,力量就跟著出來了。不需要跳動太多,關鍵在於腰馬合一,以身體帶動拳腳,動作力道才會迅速強勁。只要身體保持在一種輕微律動中,由心而發,力量就出去了,那可以是極快、極強的。律動能使人放鬆,愈放鬆,愈看得清楚,就愈能集中。
有無意入
既放鬆又集中,可從有意進入,也可無意進入,各有各的進入法門。上場前先想好要做什麼,一上場就不再想其他的了。就像佛陀弟子慶喜去阿閦佛國,去了就回來,不必再去了,因為去了阿閦佛國,便悟道而知道要做什麼,換言之,把動作迅速做出來,不要再想,這種是有意而為。有意而為必須一上場就一條心走到底,不要多想,就很容易成功。若上場之後,臨時改變主意,本來想用手的,但突然覺得用腳可能比較有利,還沒想清楚就被打到了,因為勢不見了。原本準備用手,勢在手上,心已經在手上,換了腳,勢不在,心也不在。
無隙無間
人生不需要太多的瞻前顧後,許多事無所謂對或錯,就像功夫一樣,沒有說出腳就對,或出拳才對,或非用那招不可。拳腳出去就出去了,不用管對錯,再調整就是了。仔細想想,我們從小到大所走過的路,不那麼走,日子是不是也可以過?其實是可以的。有人後悔沒出國,有人卻後悔出國,有人說該唸研究所,有人說不該唸博士。其實怎麼樣都可以,最重要的是,我們能否掌握要做的事。寫《拒絕聯考的小子》吳祥輝,沒唸大學,一樣可以寫書,一樣能夠賺錢,名利雙收,日子過得好得很。誰說人生就一定要如何?
去或不去
可留學,可不留學,心裡決定好,做了一定不差。看看周圍的人,有人教書,有人做生意,有人做研究,有人跑業務,有人朝九晚五,有人日夜顛倒,有人照顧家庭,不都可以過,也不會太差。會差的是那些什麼都不做,整天只會想這想那或怨東怨西,感嘆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人,那鐵定會出問題。生活其實就是功夫,所謂豫則立,不豫則廢,想好要怎麼打就怎麼打,這樣會比較順,即便不一定能勝,可是覺得自己比較能掌握。比武不在於輸贏,而在於能否將這條路打通,打得通表示能掌握,比武未必要勝,能掌握,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勝。
先渡己身
生活或人生就像比武一樣,往東、往西、往南、往北皆可,能掌握就好。就跟佛陀當年修練時覺得人世間生老病死很難參透,他想盡辦法要渡化無明眾生,可是去路不好找。因為沒有罫礙,連外道都找,他一個一個去訪談,也因此學到了一些東西。因為有了罫礙,最後到古森林裡去苦修。到古森林與苦行者苦修其實是最大的障礙,即便如此,浪費了六年,他還是醒過來。佛祖找外道時,那個過程其實是比較順的,當時體會到很多東西,到古森林是比較不順的,因為有執著在。但不順和執著不也可能是必經之路?只是走得過的古來沒幾人!功夫不也是如此?想好就去做,做下去就會覺得順暢,若想好了還一改再改,就跟佛陀到古森林裡去,那就什麼都動不了。
錯有錯著
人生是條條大路通羅馬,怎麼走都通的,而不是傳統教育所說非如何不可才叫人生。明白這個道理,再來看我們的生活,就會更快樂。生活未必要符合傳統規格,傳統規格就那麼一兩個,真正的生活規格有千萬個,全都可以。挑一種適合自己的規格,打通它就是創造順勢,在順勢中運轉,一旦決定,就不要想了,做了就是。做了也許錯,錯了就錯,錯了可以反省,可以學習經驗。
浩然正氣
順勢而為多半容易成功,因為在那樣的狀況下比較好掌握成功的韻律和秘訣。成功的秘訣是孟子所講的「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意思是,所有那些東想西想、執著罫礙、心懷不軌,我都不做,我做的是照古聖賢所講的大道去做,一上場就頂天立地,看準對方,馬上出手,不再多想,光明磊落,動作如迅雷。一旦東想西想,罫礙一堆,打起來就很累。功夫是把我們心裡面的浩氣打出來,生活不也是這樣?孟子講「養心莫善於寡欲」,要寡欲必需存心養性,存什麼心?存浩然正氣的心!(2007.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