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執著和罫礙是如何產生的?為何如此根深蒂固的跟隨著我們,想擺脫都擺脫不了?
難兄難弟
鍾老師:人的眼耳口鼻身意等六根六塵的感覺,以及慾望等等,都是屬於人體本質的一部分,是人身體裡面基本的運作模式,也是所謂罫礙執著的主要來源。因為有感覺、有期望,所以害怕、擔憂,因為害怕、擔憂,所以這個不行,那個不敢的,或非這樣做不可,那樣做不可的,執著罫礙就是這麼產生,而其後果,不是寸步難行,就是傷痕累累。
愈罫愈礙
就像功夫對打,有些同學怕被打到會痛、會傷,怕輸了沒面子或單純的想贏,就滿腦子盤算,動作還沒出去就先想這一腳出去一定會被攔截,還是換個動作好,想著想著,對方的拳腳就過來了,擋也擋不了,盤算的結果反而容易被打到。這說明了執著罫礙一旦產生,人的判斷就會失準,反應容易偏差,不是太快,就是太慢,不是太猛,就是太弱。
外蔽內掩
執著和罫礙的產生,除了本性使然外,還有就是統治者的助長。其實從古到今,不管那一種文明都有教導他們的百姓,哪些事該做,哪些不該做,這是執著和罫礙的另一個來源,只是一般百姓並不清楚。因為百姓的執著愈深,統治者愈好控制,也就是,統治者透過一些教育方法,灌輸百姓一些觀念,尤其是意識形態的東西,這不是要讓百姓明理,而是為了好控制百姓、管理百姓,也因此百姓更無法脫離罫礙和執著的牽絆。孔老夫子說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道理就在這裡,但前提是在聖王的統治下來做的。
孔孟學說
愈是執著的人,愈容易被駕馭,政府要管理就容易多了。所以,書本時常被統治者拿來當統治的工具,即便孔孟學說都可以拿來當統治工具,如漢武帝將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奉為國策。孔孟學說講的是聖人之道,不是皇帝的道,談的範圍是超越政府的,可是看在當權者的眼裡,卻只剩下可以用來管治百姓的五倫部分。孔子除了學問好之外,他可是劍術、騎馬、射箭、領導、統御、帶兵打仗、外交能力、刺客等十八般武藝無所不能。當權者並不倡導孔子的這些能力讓百姓學習,而只挑了五倫的社會道德部分,讓官員為國家效忠,讓百姓循規蹈矩便於政府管理。這和孔孟教導我們如何成為一個自我完成,懂仁義禮智,知有殺生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人,御浩然正氣,執自強不息的頂天立地的自由人,是背道而馳,完全相反。
有所不為
知識容易學得,分別智卻很難產生,這是現代人的最大問題。古人講:「有所為,有所不為」,如同莎士比亞名言:「to be or not to be」,是古今中外所有修練者的共同目標。人要懂得不受身體本質的影響,不受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意識到的等環境上的一些感覺所影響,就能超越本性、超越環境,展現生命更大的運轉模式,不被環境所控制。無論做人處事或練氣、練功夫,少了「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體會,就很難在適當的時候,做出適當的反應,達到知所進退的境界!以功夫為例,功夫看似單純的拳腳技能,其實不然,功夫的訓練是為了在恰好的時間下,做出適當的運作,經由拳腳完美的一擊,達到全身而退,做到可為而不為,也就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禪的境界、孔孟的境界不就是這樣?!
為所當為
執著和罫礙不是我們想去除就可以去除的,但我們可以透過身體力行或運轉讓時空改變將它轉化掉,或暫時隱蔽起來。譬如憂心著工作做不完時,停下來練一趟氣,再回去工作,時間就會變得不是那麼緊迫,焦慮的心情緩和下來,工作效率相對就會提昇。或是功夫對打,眼看著對方強勁的拳腳就要過來,心裡雖感到恐懼,但如能快速移位,對方的攻勢被打斷,我們的恐懼感也就不見了。這都是改變時空的方式,時空一旦改變,人的感覺也就跟著變,換個事情做,心情就轉換了,轉個方向移,恐懼感就不見了,心裡的執著和罫礙就被我們轉掉,這時我們就能掌握生命的去向,而不是被執著和罫礙給帶著走。(2007.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