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人生無常,各種狀況隨時發生,如何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
鍾老師:面對狀況要合乎道,合乎什麼道?合乎太極的道──「反者,動之道」。反者,無所謂快慢,無所謂攻防,無所謂好壞,那是一種自然的反應,靠的是我們的觀念和感受統合所產生的智慧。這麼說也許很抽象,但事實的確如此,而且得有上層的真功夫才做得到。
如果功夫尚未到家,面對狀況至少要掌握一個原則就是,站在狀況的對面。這個狀況可能是敵人,可能是自己,可能是單一事件,可能是煩雜瑣事,也可能是那兩顆會轉彎的子彈,無論如何,必須從對面看過來,也就是將「我」置於事外,不做分別,不去加速,不做延長,就能夠取其中,合乎道。
機於道先
以自由搏擊為例,攻防時,對手雖然站在你前面,但你必須將自己擺在對方的後面來看,這時對方的動作就會變得很慢,你就比較容易看清楚他的任何狀況,就可以主宰全局。這個道理講起來很簡單,要做到也不是那麼容易,得有孟子所說的「志壹而氣持」,心識合一,凝神聚氣,能掌握對方的觀念和感覺才行。
為什麼說要掌握對方的觀念和感覺?每個人的行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規律,而這些規律或行為模式都是由自己的觀念、思想、習慣所造成的,也就是說這個人出的拳是圓的、直的或橫的、豎的,是彎著走的,或轉著走的,都是因他的思想所造成的,掌握對方的觀念就能夠看清楚對方的拳路。至於感覺部分,感覺是八識起動的一種狀態,什麼樣的感覺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能掌握對方的觀念和感覺,整個狀況都在你的操控之中,在這種狀態下,你已經看不到敵人了,因為敵人早已處於敗狀。
氣壹志持
孟子所說「志壹而氣持」,志和氣的整合表示心和力的高度運作,這個運作是不經思考直接反應的,也就是感覺一到,動作就到,感覺和動作是齊一的,而這個感覺並不在六根六塵的運作範圍裡。一般人在六根六塵的運作中,每一種感覺反射出來的都有一種考量在裡面,感覺到害怕,就不敢再前進,感覺到痛,也會佇足,每一種感覺的產生都是一種斷層,使你面對狀況時無法繼續,本來可以閃過的,變得閃不過,本來可以打到的,變得打不到。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心力的能量不足,無法突破六根六塵的運作,在六識的反應中,等你看到了對方的破綻再做動作都太慢了。必須超越六識,在六識之外,進到第七識裡面,隨時可以進到觀自在的狀態,才能將問題處理得圓融無礙。
面對狀況靠的是功夫,什麼是功夫?功夫是一種動中禪,也就是從行動裡,從動作中,去體會禪的境界。在動的時候要進入禪的境界那得有多大功夫才行,也就是說,平常少下一點功夫,少調整自己一點,都很難達到那個境界,必須將觀念和感覺透過行動去詮釋,才會形成智慧。好比大家在這裡聽課,聽歸聽,聽了之後,只是變成一篇文章擺在那裡,只是變成大腦裡的東西,那是沒意義的,要把這篇文章變成自己真正的感覺,變成跟自己很接近的東西那才有用。或是別人告訴你這個動作該怎麼做,如果你不去練,不去體會,告訴你再多也沒用。(2004.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