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中國功夫的修練為何先「遍一切處」,後「一門深入,普遍承載」?
鍾老師:「遍一切處」顧名思義是什麼都要學,古之學者基本上是個通儒,透過學院訓練的六經六藝,和帝皇術中所謂「五術」,即山、醫、命、相、卜等的訓練,自然能夠圓融兼並,學貫四海,對萬物事理,雖未必全都在行,但幾乎什麼道理都接觸。有了這樣的基礎之後,再順著自己的八字、遺傳因子、風水、啟蒙師、啟蒙知識、生命態度、基本智慧等等,慢慢找出可以讓自己昇華、再造、提昇的一個趨向,也就是所謂一門深入的東西,完全投入其中,一步步走進去。走得愈深,體會愈多,一理通,百理通,最後樣樣都通。這和易經乾坤二卦及氣功心法的基本道理是一樣的。
氣功心法強調如何深入,如何扎根。許多人練氣功,既不深入,也不扎根,學的只是外形,接觸的只是能量而已,外形與能量只能讓我們的身心狀態保健舒暢,用處不大,真要學的是裡面的精神和核心。精神所指是乾坤二卦的精神,核心指的是「道」這樣的東西。練氣如不能掌其中的精神和核心,學來學去都在皮毛上,就很難有所提昇。
忘我去惡
練氣修行很重要的一點是,如何讓自己完全打開,完全把「我」給忘掉,讓「我」完全不見。許多修練者不是充滿我執,就是充滿罫礙、五蘊五毒,這些東西會形成一股力量像毒龍潭一樣,把你一直往下拉,也就很難跨越練氣修練的基本門檻。反過來講,如果我們能有效的把我執等東西丟掉或減少,生命就能一點一滴的往上提昇。所以,為什麼儒家講善惡,強調不把惡去除就不可能為善,就是這個道理。
此外,孟子也說,修練的基本法門,止於至善而已,唯有達到至善境界,我們的心才能與天地一樣寬,一樣廣。至於孟子所講「吾善養吾浩然之氣」究竟是什麼意思?事實上,除了能量牽引的訓練,那是屬於技巧部分外,更重要是裡面的大仁心,沒有這個大仁心就很難進入練氣的境界。
根深蒂固
古人透過練氣修練調整心性,強調先要把功夫做得很深,不深就沒有用,但要深必須至誠、至虛和至善才能深,也就是沒有半點罫礙,沒有半點執著,沒有任何五蘊五毒才能深,如果有,氣就會卡在上面,下不去。
深了之後才能蓄,蓄是指易經乾卦潛龍勿用的層次,進到這個層次,能量可以儲存,心才有辦法慢慢的往下,做到像道家所講的虛懷若谷,才能走入極靜的狀態,進到「至虛之極,守靜之篤」的境界裡。此時我們的生命能量就會開始伸展,浩然正氣也就能開始善養,一口氣直通天地間,心靈開始昇華,像妙筆生花一樣,擴而充之,基本的仁心仁術、磅礡氣度、靈明覺性相繼而生,智慧、悟性跟著打開,這時我們就會了解天地之根、生死之判,了解生命基本的道理。
普遍承載
古人「遍一切處,一門深入,普遍承載」的學習過程,有易經乾坤二卦的基調,有道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基本態度,少了這些東西,怎麼學也走不進去。別以為練氣有捷徑,練些皮毛,把樣子學好,就可以唬人。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練氣練到什麼程度,修到什麼程度,行家一看就知道,要假裝也假裝不來。練氣過程不能有半點的投機取巧,必備的功夫一絲一毫都不能少,不要盡想一些旁門左道,而從古人從講的「至善、至虛、至大、至高」的方式走進去,才不容易出問題。(2003.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