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何才能破除傳統的束縛而擁有完整的自己?
鍾老師: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傳統觀念所影響,比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男主外女主內、傳宗接待等等,若有違這些社會規範就會倍感壓力。究竟婚姻的意義何在,養兒育女為何,多數人並不了解,只因傳統上大家都這麼做就跟著做了,不照著做,就覺得犯了錯似的,也會被家人或朋友數落。事實上,這些束縛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給自己的,如果我們能放下自己原有的想法和經驗,透過適當的方法重新建構一套行為準繩,豈止脫離傳統的束縛,任何束縛,包括傳統的、現代的、社會的、家庭的、外在的、內在的種種束縛皆能擺脫。
傳統的觀念或經驗法則未必不適合於現代,古時候的媒妁之言講究門當戶對,不無其道理,現在的自由戀愛──「只要我喜歡」的作風不見得就高明。傳統可以幫助我們成長,但也會妨礙我們的發展,端看我們有無能力從中粹取精華,並將其中的壓力給化解、轉化。
執而不著
要破除傳統的束縛,必須先將自己原有的想法和經驗給放下。當然,要腦子完全空白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挪開,也就是暫時沒有以前的想法,把過去的習慣擺在一邊,不以自己的想法、觀念、經驗來行事,而以古時聖賢-老子、孔子等的話為準繩。因為古代聖賢的話歷經千垂百煉,形成一股力量,它不是單純的文字,而是一種智慧的力量。循著這種力量來走,好走的很,條條大路通羅馬,若是依照自己的想法來行事,就會滯礙難行。
轉化壓力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透過內修功夫,圓融參透生活、生命當中的所有問題,做到「入乎其內,出乎其外」,對所有道理一以貫之,全盤通透,就能將壓力化解、轉化。可是這種做法很難,功夫要很高,必須對儒釋道三家的道理以及目前社會主流的道德價值觀、想法、人群社會的關係都很清楚,才能做得到。
取法服中
另外一種是用別人的文化,如日本文化、歐洲文化、美國文化、非洲文化……等來看自己的文化。因為別人的準則和我們的不同,我們說東是對的,他們說西是對的,你就會去思考究竟東對,還是西對。有了「二心」之後,就不再堅持自己原有的想法,才會開始往外看。這是一種外練功夫,為的是破舊立新,採的方法為除卻雙邊,取法乎中。其境界必須練到像庖丁解牛或魯班師傅那樣的神乎奇技,才能接近道。第一年接觸各種文化,會覺得怪怪的,與我們的生活有所衝突,第二年,發現能與我們的生活相呼應,第三年,能用他們的想法和模式來思考我們的問題……,最後,能對各種不同觀念、不同文化粹取其精華,不受其左右,進而擺脫傳統對我們的束縛。
清朝末年,許多知識份子反對西洋文化,但也有人極力主張西化。究竟要迎接西洋文化,還是反西洋文化?事實上,不管是迎西洋或反西洋都是有問題的。因為,以前的世界較封閉,國與國之間沒有太大的關連,現在的世界是開放的,國際間關係密切,甚至形成所謂的地球村。各種文化開始跨界、調整、融合,我們就不能那麼敝帚自珍,固守自己的文化,而排除外來的文化。
含融百川
中國文化是融合了千萬種不同的外族文化在一塊,它不是一個單一文化。炎帝屬中原文化,黃帝屬西北草原文化,草原文化活動力強,就把位在中原的炎帝給打敗,炎帝輸了以後,黃帝將炎帝的東西收歸國有,後代子孫就都成了炎黃子孫。這是將兩股不同的力量整合在一塊,接下來的每個朝代都是不斷的擴張整合,差別只在於融合的多和少而已,契丹、金人、女真、蒙古……等那麼多不同的種族都不斷的與漢文化融合。因此,漢文化是一個大混雜的文化,越混雜它的純熟度越高,空間越大,所以它不是一個封閉的文化。今天和世界各國的文化交會也是,不斷的融合創新,如果沒有外來文化的衝擊,沖天砲就不可能變火箭,天工開物那麼精彩的書如果沒有繼續發展下去,就不會有不同時代因物質文明進化而產生各式各樣精彩的機器。
學習他人的東西,改變自己原來的觀念,從別人的角度看自己的問題,吸收周圍的能量,轉為己有,才能一飛沖天。當我們不拘泥於某個界線,有大開大合的心態時,才能破除外在的種種束縛,達到真正的解脫與自由。(2002.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