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恐懼與自大有無關連?如何面對恐懼及自大?
鍾老師:恐懼源自於我們對事情的不清楚,以及無法控制的雜亂思緒。絕大多數人都不了解自己,不了解生命,不了解天地之道,腦子裡時時充滿念頭,無時不想到「我」,不容自尊受損,擔心面子問題,對沒有的,想得而得不到,對既有的,又害怕失去,不知人生該往何處去,種種因素使得我們心存恐懼。而大部分人又都沒有面對恐懼的能力,只好以自大的方式來掩蓋事實,讓自己或別人感覺不出你的恐懼。
就像一個搞革命的人後來有機會成為領導者,若原本非管理人才,突然要從事行政工作,很可能做不來,當社會對他那雜亂無緒的作法及強烈的意識型態有所抱怨時,他內心必然會產生恐懼。但為了面子問題,為了權力因素,為了個人前途,或是其他崇高的理想,他努力克服恐懼。倘若他的能量不夠、能力不足、智慧不高、身心無法平衡,唯一可以撐起他的,就是自大。自大其實是自己騙自己,是一種逃避的方式。任何自大的人,其實心裡都有相當大的恐懼,愈是以自大求外在表現的人,內心愈是空虛。
另外還有一種恐懼是,不知道路要怎麼走。就像電影「臥虎藏龍」裡的玉嬌龍,她說「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厚,看不到邊,看不到武學的境界究竟有多高,看不到自己的生命有多深,未來有多長」,這些是她的恐懼。還有,她跟師傅碧眼狐狸學武功,由於她識字,碧眼狐狸不識字,當她偷偷研讀武功秘笈,功夫一天天增進,逐漸超越師傅時,她的心裡開始產生恐懼,因為覺得沒有人可以教她,她必須向外尋找高手學習。
玉嬌龍是一個年輕人,擁有「生」之衝動,有一種內在深處原始的驅動力推著她,讓她覺得很想做些什麼,卻不知道要怎麼做。她的生命有很強的探索精神,不僅往內心裡尋找,也往外在世界尋找。因為這樣,她想做些事,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想做,不可得,想知,不可知,所以有很大的恐懼。她同樣以自大來蓋住恐懼,只不過在過程中,因內在力量的驅動,使她將自大變成求道,求建樹,以及求感情,在歷經種種人生境況後,生命不斷成長。
如何免除恐懼和自大?會覺得恐懼是因為想到「我」,如能體會心經所講的「一切皆無」,將「自我」丟掉,就不會有恐懼。如何丟掉自我?方法很簡單,只要透過練功,練到一個水平,我們的感覺會轉變,我執會降低,雜念會減少,就能體會「諸法皆空」,體會所有事情其實是「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也就不會有恐懼。「我」原本是不生、不滅的,但因為人的七情六慾,使得「自我」隨時在活動,不是變大,就是變小,大的時候,就成了自大,小的時候,就覺得恐懼。事物無所謂垢淨,只因人的分別心而說那些是污濁的想法,那些又是乾淨的意識。不增不減是指不受周圍能量的影響,不去擴張自己的世界,也不去減少自己內在的力量,保持一定的平衡。
對一般人來說恐懼是無可避免的,但如果能了解它的問題所在,掌握它的特性,再透過練功轉變它的內在構造,將它變成燃料,讓質能產生互換,將原本是破壞的力量,變成一種好的、向上提昇的動力,生命自然會改變,會往光明的、善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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