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一鳥於籠中還能自得其樂,這算解脫嗎?
鍾老師:「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這隻看似自在的鳥,也許只是因為習慣了而不覺得苦,或是沒有能力脫離,只好苦中作樂,與真正的自在恐怕是兩回事,倘若它在籠中還真能自得其樂、自由自在,當然可以說是解脫了,換作人也是一樣。
在籠中還能覺得自在有兩種,一種是因為習慣了,適應後就覺得自在,就像一些寵物,習慣與人生活在一起,要牠走牠還不願意。又譬如有個書生,喜歡在家中邊走邊讀,但因地板上有個洞,每當他走到這個洞旁就會拐到腳,剛開始不習慣,後來久了也就習慣了,就這麼一拐一拐的唸著他的書。有一天他的朋友看不過去,將那個洞補起來,結果他反而覺得很難過,幾個星期後才又適應。可見習慣對人的影響多麼的大。另一種則是因為自願的,自願走入籠中,這種也會讓人覺得快樂,但快樂能否持續,就得看此人的功力如何。
現代人多數是生活在籠子裡,工作是籠子,家也是籠子,但在籠中能自由自在的又有幾人?
每個人都想找一份好的工作,但是找來找去都是在籠子裡,有一份工作,怨一份工作,為什麼呢?不是選擇一個自己想要的工作就好了,還要看你有沒有能力駕禦它,一個是觀念上的自由,一個是能量上的齊全厚實,否則「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心態只會讓你成為一個不快樂的籠中鳥。沒有家的人,想要有個家,有了家的人又想跳出這個家,因為這個家像籠子,讓人有不自由,不自在的感覺。當初抱懷「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心裡「自願」進入這個家裡,但因人的能力、法性、自性及因緣等等因素,很難讓人有能力去處理一些家庭生活上所發生的各種狀況,家就成了籠子。
籠中鳥能否解脫,除了自願之外,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是很重要的。外傳達摩在少林寺的山洞裡面壁九年,他透過不動的身體,解放形體,讓心靈達到極廣而無罣礙的境界。有如此高的境界,除自願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來中土之前的準備功夫。早在年輕約三四十歲時他就聽老師多羅尊者說:「你必須到中國去傳禪道,印度傳不下去了」,之後他準備了四五十年,到了七八十歲時才來到中土,對一般人而言這已是一生了,他才要開始拓展他的生命。他一個人從印度坐船,坐了三個月到了廣州,再走路到梁武帝那兒,因與梁武帝話不投機,再去找北魏孝文帝。光就這一行程來看,功夫少一點都不行,還得準備中國的各地語言,又必須吸收中土的東西,不是到了才吸收,而是在印度就必須先準備好,這是要下多麼大的功夫才能有這一身好本領。
達摩從印度來到中土,主要目的是讓大家體會自性及法性,如此艱鉅的工作,無異是讓自己跳進一個籠子裡,但因為他是自願來的,又有極充分的準備,因此他在籠子裡能有極大的創造性樂趣,像是開天闢地,打開三維空間另創新天地一樣,除了將中國禪學往下扎根,並讓自己的生命再生,達到極高度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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