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瑜伽與禪有何關連?
鍾老師:印度佛學裡有瑜伽四諦法門,從修身進入,逐漸修心,身心相和,再到所謂的無上瑜伽大法,這過程有點像道家功法從修身、修心、修靈,再入道,層層直上。可是現在一般人所了解的瑜伽只是一般瑜伽教室所教的瑜伽,透過身體手腳做的一些牽引動作,或高難度的扭曲動作,這是屬於初級的瑜伽法門,屬修身部分,與無上瑜伽大法是兩回事。
古印度瑜伽不只談修身還強調修心,其修練方法,先從肢體伸展開始,將筋骨拉開,讓身體的輪脈、關節打開,氣絡通暢,身體就會愈來愈好,身體內部也逐漸會有內動產生,也就是所謂的修「水地火風」。透過這種身體的筋皮骨內臟的調整以後,讓心靈達到一種無罣礙的狀態,就完成了第一步。而修練至最高法門時,則與禪的基本理念是相同的,也就是達到圓融無礙,身心靈合一,讓身體裡的智慧或能量逐漸產生,就可達到最高境界。
現代瑜伽主要是透過肢體伸展,做一些身體導引的動作,達到強健身體的目的,與古印度瑜伽心法相去甚遠。現代瑜伽雖然也做些簡單的冥想,但不以冥想為主。做完肢體導引後,有的會靜坐一下,想想太陽之類的東西,讓心靈產生一些運作。另外有一種從古印度瑜伽法門所演變過來的修練方式,就是專門做冥想,不做肢體導引動作,僅做簡單的吐納導引,就開始去想。在想的過程中,直接讓身心產生很強的一種感應,會讓人有一種內在的感受,再以此感受做為對人對事的判斷手法,從中體會真實人生的變化。
無論瑜伽、冥想、靜坐或氣功,都是一種基本修身或修心的法門,為不同宗教所利用。在印度,包括佛教、印度教、錫克教,及其他教派,都是利用瑜伽或暝想來做為他們的基本功課。而在中國,無論是佛教、道教、儒教,或其他各種不同派別,也都會以氣功來做基本的運作模式。其主要目的,除了增強教徒的信仰之外,透過這些方法去體會更高的身心靈轉化的關係。
禪宗是一個中國化佛教的產物,即將原有印度佛學的一些基本理念,融會變成中國的東西,只不過禪學演變到後來也與原先達摩所傳的一些理念和功夫有所不同。從達摩到五祖以前的禪是強調身心並修的,達摩將印度禪學及中國道家的東西融合在一塊,發展出一套身體的基本鍛練法門。而當中練氣的部分,主要是根據中國的道家氣功鍛練,以吐納導引為主,這在原印度佛學裡是沒有的。雖然印度的易筋經裡牽涉到所謂氣脈明點的運作,可是氣脈明點是以肢體導引及冥想所產生的運作,並沒有運用太多吐納上的功夫。因此,中國氣功所展現出來的禪的境界與印度瑜伽佛學的表現境界有些不同。近代禪學則不談修身,只談修心,透過修心達到人體的通達。這是有問題的,除非這個人原本的身體狀況就非常好,否則很難從修心直接達到身心通達。
瑜伽與禪究竟有何關連?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兩者在最高境界是關連的,也就是在心靈的境界、在道的境界上是相關的。禪是一種生活法門,強調與生活打成一片。近代禪學裡有所謂的「二入四行」,二入所指是「理入」和「行入」,理入是從讀書或從反省進入,行是從生活上去體悟更高的生命境界。但無論是從理入或行入,都算是一種從下層往上,從入處而出入其間的功法,與瑜伽沒有什麼關連。瑜伽是一種鍛練身體的法門,與禪的基本出發點是不太一樣的。瑜伽鍛練一開始並沒有強調與生活結合,當練了一段時間之後,身體比較好時,再修一些冥想,心靈比較平靜,若有機緣再修習無上瑜伽大法,體會禪的境界,再將此境界落實到生活中,這時與禪就相近了。但不管如何,兩者要修到最高境界都蠻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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