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如何獨處?清朝康熙皇帝曾以「慎獨」訓誡雍正,請問慎獨所指為何?
鍾老師:獨處時必須做到「慎獨」,就字意上來說是指獨處時仍應謹慎不苟且,而其真正含意是,在獨善其身的同時也必須兼善天下。獨處需要有強大的自制力及控制力,若能量不夠、功夫不足,各種黑暗面就會不斷湧現,讓人心浮氣散。就像五代時有很多學禪的人為了求心靜,跑到山裡頭去靜坐,可是愈求心靜,心愈不靜。剛開始的確覺得山裡頭很安靜,但坐著坐著慢慢的就聽到了鳥叫聲,接著是野獸聲、蟲嗚聲、風沙聲、溪水聲……,到後來發整座山彌漫著各種不同的聲響,聲聲都在叫你回凡塵去,這時心怎麼靜得下來,而隨著靜坐時間的增長,五官感覺愈來愈強,心魔獨影、塵緣心聲紛紛湧現,人也就愈來愈不穩定。所以慎獨是要有很大的功夫才做得到,功夫不足是無法慎獨的。
基本生命能量充沛才有辦法獨自面對自己,就像達摩面壁九年,這需何等強大的功夫!面壁是佛家、道家練功方法的其中一部分,其用意主要是讓我們的心達到致虛之極,也就可以守靜之篤,生命就會開始成長。慎獨的道理,若就平常與人相處來說,能不以貪瞋癡之心去面對朋友,就可得到「法喜」,生命就會綻放光芒,這時獨處就能體會到陰陽的平衡以及生命的完整。若就練功而言,一人練功時不去想練得好或不好,只要專心投入去練,不用言語,不多心,身心裡面自動會產生能量,透過動作本身所產生的境界與力場,讓身心靈統合,功夫自然就愈來愈高,慎獨的功夫便愈好,這也就是為什麼說「好的教功方法不在於解釋,不在於言說」的道理。對初學者來說,看老師做那些動作,剛開始可能會看不懂,這時就不要想去弄懂它,因為愈想懂就愈不懂。
一般的道理可以用言語解釋,但講「道」就不是用言語了,修行用講的也是行不通的,必須用心去印的。「印心」須從「行入」,譬如體會「四行」裡的各種境界,或「四禪八定」裡的各種境界,或「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還虛入道」的境界,體會過這些境界之後才可以「談」心。人的身心有許多迷團,從「理」的角度看是看不出來的,必須透過身體直接運作,一步一腳印的功夫,一點一滴的內化,在內化過程中,生命自然會打開,迷團自然有所解。
練功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慎獨的狀態,類似佛家的涅槃寂靜,不生不滅,或者如道家的方死方生、方生方死的高度逍遙和無心的狀態,但若功夫未到,就很難體會。有心練功,無花無果,無心練功,方能入道。練功須從「離戲入道」的狀態進入,也就是不把練功當一回事來看待,才能入道。練功必須做到像乾卦一樣既蓄勢待發,又同時見龍在田的無心又有所感,這個感不是感性的感,也不是感覺、感知的感,而是從內覺直觀所產生出來的統識和合感。一般情況,女性較男性感性,但感性沒有用,感性是透過直覺而來的,直覺是屬於識心的部分,是一種假的感覺,與直觀所產生出來的感覺是不同的。在慎獨狀態下,人脫離了感性層次,超越一般的直覺,進到直觀境界,所呈現的是一種智慧的光、自由的般若,及至誠的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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